幼升小的那些事：M小退费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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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刚看了西城退费记。我觉得有必要说说我在海淀M小的退费过程供大家未来参考。
        　　我家在海淀区，孩子2011年幼升小，我们择校的原则就是离家近，不要太差。很不幸，片内学校不是离家最近的小学，而且这个学校的质量出名的不行。离家最近的是某大学F小和近来突然出名的S小。其实，孩子的幼儿园就是在大学附属幼儿园读的，再上F小，环境、朋友圈都没怎么变，离家只有不到300米，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。但是F小只招子弟和关系户。S小是院子共建单位，老婆同事的孩子们都通过共建去了S小，离家也在1公里之外，离地铁也近。我们没有更多选择就在单位登记了共建去S小，这条路也许比较简单，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太天真了。
        　　在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权贵为百姓制定规则的、治标不治本的所谓教育改革背景下，大家都已经知道了，2011年幼升小问题大爆发，幼升小仿佛一夜间成了社会问题。我们心里已经隐隐感到紧张，共建也没人保证万无一失。孩子好友的家长建议我们去海淀M小去报个名，先做个保底，聊胜于无。M小是最近受到关注的普小，E度上曾被评为被炒作起来的。但周围有认识的人的孩子在那里读书，夸奖学校不论校长、老师还是教学环境都非常不错，是一个低估的潜力学校。一个炎热的下午，我们去M小报名了，这时，北京户口的孩子已经报名结束，接待老师告诉我们当天下午都是扫尾招考外地在京孩子了。
        　　孩子顺利通过面试，她妈妈带孩子走了后，我一个人在校园里到处逛。这是一个星期天的阳光明媚的午后。学校很漂亮，校舍都是最近修的。风格古朴，还有四合院、网球场和花园。在学校的体育馆里遇到一个课外班。问了问家长学校的情况，都说校长脑瓜子很灵，老师非常好。另外，学校非常有钱，因此什么都是新的。回家后在网上搜了M小的好多资料和评价，口碑都是很好的，尤其是有位家长提到了她的孩子就是从名校转到M小来的。长篇大论，详尽说明了M小的种种优点，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这是个普小。但是，M小往年不收择校费，导致很多保底最后没到校给学校造成了很大困扰，所以今年M小收择校费1万元。我们当时还是觉得共建的机会大，竟然没有去交这钱，放弃了M小。更没有去报片内学校，铸成大错。
        　　不久，噩耗传来，今年幼升小孩子数量暴多，不管名校还是普校都人满为患。连我们学区的那所薄弱校都一天之内招满了。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。单位通知我们，S小名额有限，不能收我家孩子了。这时我们真急了，因为我们的愚蠢，手头竟然没有一个保底校!
        　　那几天上班没心思，晚上睡觉都失眠了。家长无能没有强大的关系可以硬碰硬，更没有保底措施，孩子俨然可能失学了。得到噩耗后的那几天我们请了假，去找北xF小的各种关系，毕竟我是在北x毕业的，还有一些熟悉的同学，可惜，现在的大学里，老师一钱不值，都是行政部门的玩物，更何况我们此时行动已经太晚了。
        　　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，那位小朋友的家长也遇到了无校可读的麻烦，但他们立刻行动，找M小认错，终于让M小收了孩子。知道这个消息，我们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，我当天就跑到M小教务处。教务处的负责老师告诉我们，实在是塞不下了，今年孩子太多，他们早在半月前就全招满了。我厚着脸皮苦苦哀求，几乎都快哭出声来了，磨了很长时间，老师叹口气说，他找校长说说吧。离开教务处，我又在教学楼里仔细看了看学生和老师，教室里的孩子们很欢乐，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家长的难受。期间课间休息的时候，有个小家伙到教务处门口，欲言又止的样子，那位老师看见了，俯下身来问他：孩子，你有什么事?小家伙说：老师，我想反映个问题，请你们考虑考虑。老师说，现在有事，下节课休息的时候请到教务处来，“让我们认真讨论一下吧。”老师和学生的平等态度，言语中的关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
        　　接下来的一周里，我几乎每隔两三天就给这位好心肠的老师打电话，直到有一天，老师说有空的名额了，让我家孩子顶吧。接到这消息，生怕机会再溜了，赶紧去交了钱。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，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所学校，可能会有人说我这样的家长太懒了，但孩子的成长，名校真的能起决定性作用吗?难道不是怎么样的家庭早就怎么样的孩子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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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　　刚交钱，单位突然通知我们，S小让我们立刻去面试。我们生气地说，不是当初都说肯定没戏了吗?!单位的办事人也觉得不可理解，当初反复找S小，教务主任、校长都找了，单位还请人家吃饭，但学校义正词严，这种事没得商量!我们也早已死心。何况你现在来这一出，我们怎么给M小交代?我们教育孩子诚实守信，一家人清清白白，这样的机会也就罢了吧。那时，我们几乎下定决心放弃S小了。
        　　单位还是一个劲劝我们去，熟人们更要我们考虑上学的方便，毕竟M小离家3公里，S小近在咫尺，6年熬下来也不容易。我还是坚持算了，但孩他妈动心了，如果M小的钱不要了，心里也会好受些吧。家近的诱惑怎么能抗拒。
        　　最终，我们一家三口心不在焉地参加了S小的面试。孩子不知道这些事，面试成绩非常好，他妈妈以为都到检漏地步了进S小肯定是十拿九稳。面试后的第一个周一，E度上有人说S小开始电话通知了，可我们一直没有收到通知，孩子妈打电话去单位，单位去问S小，S小竟然说，当初就说了不要我们孩子的……。单位和我们都气的够呛，这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恶心我们啊?但我们事后得知，就是这次面试之后临近开学，我一同事就通过E度上的检漏电话，在总共付出了x万元后将孩子送进了S小。
        　　虽然被耍了，我自己其实反而有点暗喜的感觉，至少不用纠结去哪学校了。M小就是他了。
        　　6月底，该上岸的都上岸了。孩子的一个朋友家在苦苦挣扎之后找到了某名校，空出了另一个W小名额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孩子妈。可我对这些名校实在是没兴趣了，但孩子妈还是愿意去，短暂的争执之后我败下阵来，当初是我去求人家M小，钱就算了吧，但我该要不要给M小说一下呢。这脸皮往哪搁啊?!我在座位上想了半天拿起了电话，至少通知人家让M小减少点麻烦吧。电话那头的负责老师一点都没有批评我曾给他们找麻烦的意思，我其实半个字没说退费，但负责老师竟突然主动说，还有个择校费的问题，钱不是他们收的，不知道如何处理退费，建议我们去问问教委。我回来给家人说，这笔钱真的就算了吧，我们失信在先，无论如何也是没有道理的。家人也都赞同。所以，之后我们没再去找教委了。
        　　过了段时间，当初劝我们去M小保底的家长告诉我们，M小可以退费，只要去学校办个手续就行。我情何以堪去做这样的事。知道我家今年幼升小的同事们却纷纷撺掇我去要回这笔钱，毕竟1万元也不是小数。
        　　有同事质问我，S小、政府失信难道他们就脸红过吗?难道家长们天生就愿意折腾这荒诞不经的幼升小小升初吗?难道有家长不想教育孩子正直、诚实、守信吗?难道这不是混账的社会和那些掌握权势的人把家长们逼疯的吗?家长们辛辛苦苦工作、纳税，可权贵们一个电话就能进那些用我们税款最多、最好的学校，平民的孩子就只能从小就竞争不公正的教育资源?那些该负责的人哪一个内心有丝毫歉疚?!
        　　之后的事很简单，我还是放不下脸去M小办手续，真的害怕看到负责老师，也许几百个家长里，她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折腾的家长了，但我自己忘不掉。
        　　最后是让孩子姥爷去的，非常顺利，M小的教务主任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，反而透露出点理解的意味。很快我们就拿到了退费存折。现在我还时不时到M小的网站上看看M小热火朝天的教学活动，最近的消息是M小组织家长开设了五花八门的课外活动和选修课。如果想了解M小的家长，建议你们实地去看看。小悦悦事件后，我想，恶行要鞭挞，但善也要得到彰显，非如此，社会没法进步。
        　　我们曾经离M小很近很近，现在离得很远很远，但2011年的这番经历，令我无法忘怀M小的理解和宽容。
        　　p.s. 出于隐私，不公布真实的学校名称。